2014年4月5日

為生命慶賀 / 微笑爆炸 (文 / 林珊旭)

跌雷嘻
當漫畫和現代繪畫碰在一起時,會擦出什麼樣的火花?珊旭手持著一幅名為《跌雷嘻》的作品圖片,看著這幅明亮繽紛、紅得像在跳躍的畫作,一時間讓人摸不著頭緒,到底什麼是跌雷嘻?

在台灣風靡許多少年的卡通《海賊王》裡,滿身重傷的巨人薩烏羅對著八歲小女孩妮可羅賓所交代的最後一句話是:「痛苦的時候,就用我教妳的,像這樣笑……跌雷嘻嘻嘻嘻嘻嘻……跌雷嘻嘻嘻嘻嘻嘻……。」

原來《海賊王》的故事,是七年級畫家黃柏勳的珍藏與創作哲學。日子再痛苦,都要跌雷嘻地一直笑。


台北的豐富與寂寞

今年將屆滿三十三歲的黃柏勳,一臉學生氣。他在臉書這樣描述自己的經歷:在「強占民宅藝術工作室」擔任參謀長與外交官。這樣的自我介紹,看起來就是很另一個世代的模樣。二OO七年從美術系碩士班畢業的他,隔年從軍中退伍後,就決心專職創作,把自己歸零,從單色繪畫與線性結構作為創作的起始。

不怕餓肚子、不怕沒薪水的苦日子?黃柏勳一點也不擔心,他反而因為自己可以用畫筆,為世界留下點什麼而感到開心。退伍後,他先來台北待了兩年,這個來自南台灣充滿陽光的孩子,對台北最大的感受就是他的兩面性:總是潮溼陰冷的擁擠盆地,卻有著異常豐富的人文資源;渴望擁抱,卻又害怕相互靠近。

剛起步的黃柏勳,不是下了決定後就完全不動搖。他承認,當時的生活很辛苦、很拮据,初出社會並決定成為一名藝術家,遇到很多阻礙,「生活確實不太開心」。有人幫他介紹了一份類似鐵飯碗的穩定工作,對當時連材料也買不起的黃柏勳來說,的確是個很大的誘惑,但反覆掙扎後,他還是推辭了。
誘惑是最大的挫折
為了這個決定,在完成《誘惑是最大的挫折》這件作品後,黃柏勳留下淚來。「那是我近年來第一次有印象落淚了」。他花了很長的時間畫這件作品,繁複的構圖意味著當時紊亂的心情。這一階段的其它畫作包括《搖錢樹》、《拜金主義》、《寂寞芳心》、《難以抗拒的宇宙》,幾乎不約而同,散發異鄉人對台北城市的寂寞疏離之感。回頭看這些作品,黃柏勳認為,重要性不在於是不是完整或美麗的作品,「而是為當時的生活留下一個註解。」


喜歡貼近市井

黃柏勳後來決定收拾行李,重回熟悉的台南。「他說,在台南的創作環境裡,覺得很爽,每天都在工作室聽拉機歐(Radio),聽賣膏藥節目,都會有婆婆媽媽摳應到電台,這一切讓他覺得回到台南創作,很接近市井,那種感覺很美好。」珊旭看到笑臉盈盈的他,的確看到陽光。

重回南部給了黃柏勳能量,終於有能力換回一個多年前的震撼記憶。

2006年,他在美術館看到一件泰國藝術家納塔里·席瓦瑞的作品《海嘯記憶》,納塔里是那場致命海嘯下的幸存者,他用了溫和內斂的方式創作,來記憶生命中的憂傷。然而這件作品散發出來源源不絕的能量,彷彿海嘯一夕之間奪走的眾多生命,讓黃柏勳感受到強大的後座力。這件作品太過震撼,因而深深地埋在他心中多年。
 
微笑爆炸
直到2011年,這顆種籽終於有發芽的機會,「我也想要創造出那種溫和藉的力量」,於是成為微笑爆炸系列的創作源頭。珊旭說:黃柏勳希望藉由這樣的創作,可以與那幅充滿負面能量的畫對話,如果那是一幅傷痕累累的作品,柏勳就希望用更豐富的想像,溫柔的姿態,和滿滿的微笑去滋養世人。

「我想他是個充滿愛的孩子,希望用自己的畫筆,可以為這世界帶來一點點什麼。」珊旭對於充滿熱情的黃柏勳,有種難以言喻的崇敬之意,「我甚至向他說謝謝」《微笑爆炸》系列的作品風格,以球體呈現色塊和漸層,一層層把顏色堆上去,光是打底就可以有三十層,畫面是豐滿擁擠、結構複雜,幾乎是要滿溢出來向世界吶喊。


從寂寞到滿溢後的平衡

經過爆炸性的宣泄之後,黃柏勳也進入一個較為平衡的內心。珊旭說:「他一直很佩服瑪丹娜的執著,也喜歡她的一首歌〈Celebration〉,他覺得生命應該是慶典,像嘉年華,不再用《微笑爆炸》那般滿滿的構圖。」
2012年以後,黃柏勳退回到一個舒服的位置。非常喜歡日本浮世繪風格的他,在《浮世慶典》這個階段中,畫作像是隔窗看風景,構圖有遠近,有景深。顏色的繽紛與層次感依舊,但他把強調的元素集中,背景更為簡化,讓跳動的主體背後,多了一份沈靜與冥想。


黃柏勳在珊旭的眼中,和其他藝術家最不一樣的是,「有些人來到這個星球,天生的坑洞就比較少,或許他就是要給我們一種特別的訊息,讓我們知道創作與生命的關係,除了療癒欠缺與渴望宣泄之外,還有一種就是,你站在他的畫前,覺得生命是甜美值得慶賀的,那也是種美好。」
浪漫寧靜宇宙

原文摘自《魅麗》雜誌,2014年,二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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